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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佳音，别激动，你听我慢慢说。”
相较于顾佳音情绪激动起伏，盛兰章一直平和而慈爱，除了那些铺在脸上的遗憾和悲伤，没有太多情绪。
“我和我的原配妻子，感情一直不错，虽然是家族联姻没有什么爱情，但她知书达理为人善良，我们婚后一直相敬如宾，相处和谐。”
“她在生盛炀时落下了病根，越来越恶化，后来长期卧病在床，我与你妈妈认识时，医生判定她只有两年的寿命了。”
“我和你妈妈一见钟情，但我们都受道德约束，谁也不敢迈出那一步，盛炀的妈妈知道了我的心思，也暗中了解到你妈妈是个善良的女人，便主动约了你妈妈，表明不介意我们恋爱，并将盛炀托负给了她。”
说到这里，顾佳音明白了，因为得到了盛兰章原配妻子的允许，并受她所托照顾她年幼的孩子，所以她的妈妈才会顶着小三的骂名和盛兰章恋爱。
盛兰章深深地叹了口气，“你妈妈很善良，与盛炀的妈妈相处得情同姐妹，在盛炀妈妈最后的时光里，她给予了她很多温馨和照顾。”
“我很爱她，也很感激她，后来盛炀的妈妈去世了，我本来计划着隔一年便娶你妈妈过门，可谁知……”
他说不下去了，因为后来的事，造成了一生的遗憾。
后来的事，顾佳音听说过，后来在一次化妆舞会上，醉酒的盛兰章错把顾韶华当作了顾绮云，发生了不该发生的关系，而一直在默默暗恋顾绮云的秦正南，也在那一晚莫名其妙地与顾绮云睡在了一起。
要命的是，顾韶华和顾绮云都因为那一晚怀了孩子。
此时的盛兰章已经泪流满面了，“本以为我们今生无缘做夫妻，那么默默地望着彼此就好了，谁知你妈妈她……”
他深深地叹息，这已经不知是今晚第几次叹息了，“佳音，往事不堪回首，便不提了，你是你妈妈唯一留下的血脉，也就是我的孩子，盛叔叔会好好待你的，我希望你和千驰有个好的结果。”
好的结果？她和盛千驰？
呵，顾佳音不敢想，于她来说最好的结果就是找到泣血璧，而后远走高飞。
往事都谈开，顾佳音对盛兰章从心理上并不那么厌恨抵触了，但也并不可能一下子觉得亲近多少，她淡淡地回了一句，“我和他不可能有结果。”
盛兰章有几秒钟的沉默，再开口时显得语意深长，“佳音，你上次跟我说，他在用强权囚禁你，不爱你，但以我作为父亲对他的了解，你对他来说是很特别的。”
顾佳音低垂着眉眼不说话，特不特别，似乎对她来说意义不大。
“佳音，”盛兰章的声音再次响起，“你已经没有亲人了，盛叔叔是唯一能够真心待你的长辈，而千驰，他虽然冷漠，但他不滥情，也有责任心，你跟着他，是最好的选择，将来嫁进盛家，我们会善待你。”
嫁进盛家，呵，天方夜谭。
顾佳音讥诮地勾唇，还是不说话，她有太多秘密，没人可以分享。
盛千驰不是她的良人，盛家更不是她的归宿。
……
盛千驰从楼下走了下来，头发湿湿的，一身冰冷，显然是泡了一个冷水澡。
虽然在冷水里泡了一会，他感觉那股无名的邪火被压下去了一点，但他知道，这撑不了太久。
所以他走下楼第一句话就是，“爸，没事的话我派人送你回去休息吧，你的身体才刚刚好转，不易熬太晚。”
“好。”盛兰章点了点头，“佳音，你上去休息吧，我跟千驰说几句话。”
“好，再见，盛叔叔。”
面对一位始终对自己包容和善的长辈，顾佳音虽然心里并没有一下子亲近多少，但行动上还是礼貌了很多。
待顾佳音上楼后，盛兰章认真地看着盛千驰，“你和佳音到底是什么关系？”
盛千驰，“……”
什么关系，他自己也说不清了。
见盛千驰沉默，盛兰章再次开口，语气严肃而沉重，“千驰，虽然你自幼被送往国外，缺失父爱，我亏欠了你很多，但作为给了你生命的人，我恳求你，不要伤害佳音，善待她。”
当年因为与顾韶华阴错阳差，有了盛千驰，而导致他与顾绮云今生无缘，他心中一直阴郁难消。
他不喜欢盛千驰，因为看到他就会恨不得杀了自己。
所以当顾韶华提出将盛千驰送到国外寄养时，他毫不犹豫地答应了。
但十六年后，他最爱的儿子盛炀车祸离世，盛千驰回到盛家时，他看到这张与他极为相似的面孔，灵魂深处狠狠地颤动了。
这是他的儿子，他流着他的血，他十六年不曾给过他一点一滴的父爱，可他成长得很优秀，那么英俊倜傥，那么睿智轩昂。
就在他见到盛千驰的那一刻，他感到自己深深的罪恶，他竟将自己的亲生骨肉抛却了十六年。
所以，他每时每刻都想着弥补，对盛千驰比从前对盛炀还要疼爱。
可惜，缘分太短，他弥补得远没有他计划的万分之一时，顾绮云沉船了，他也一病不起了。
盛千驰隐忍着身体深处那种难耐的渴望，缓缓抬眸看着盛兰章，“我没想过虐待她。”
是的，他从来都是要好好宠她的。
只是，他的宠她不稀罕。
盛兰章依旧紧紧地盯着盛千驰的眼睛，不放过他的每一丝表情，“千驰，对于佳音这样饱受苦难的女孩子来说，男人的宠不是最好的东西，她需要爱，你明白吗？”
宠和爱结合在一起，才是给予一个女人的最好的东西，只宠不爱，那是饲养宠物。
他很清楚，他这个儿子自幼缺爱，内心冷漠，根本不会爱人，但他又似乎觉得，他对顾佳音的感情是与众不同的。
他就怕，他的冷漠和拒绝去爱任何人，会成为一把毁了顾佳音的利器。
他这一生都对不起顾绮云，那么短的人生，那么长的遗憾，唯有在顾佳音身上弥补一些，他才会觉得心里舒服一点。
盛千驰没有说话。
“爱”这个字，太让人纠结了，也太让人害怕接受了。
空间陷入了沉默。
一个纠结地拧着眉，一个眼神热切地渴望着回应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