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155章 悲苦小狐狸

属羊好 / 著投票加入书签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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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第155章 悲苦小狐狸

    以前我很关心小锁是否投胎,好像知道真相,便知道她是否欺骗过我,可此时想来,无论真相如何都没有意义。

    若是没骗我,自然皆大欢喜,若是骗了,她真的投胎,就是被黄大王剥皮剔骨,更让我心疼难受的经历。

    “师兄,她泡过佛池?”

    “嗯。”

    “恶果是什么?”

    扎多搓搓手指,玩味的说:“你愿意娶她么?”

    “这个……”我有些为难,扎多与小锁相处了三年,应该会替她谋路:“既然您了解我的过去,应该会理解我的选择吧?”

    “可是你不娶,小锁就真的救不回来了。”扎多正色道:“先给你讲讲当年真实发生的吧。”

    黄大王强行要走小锁,那一夜,五乘在和爷爷叙话,回到山里,得知了小锁已经遭毒手。

    牛精忠唯一的孩子,但谁也不知道小锁是牛精忠的孩子,五乘用不为人知的办法瞒天过海,就是等着有朝一日用小锁威胁牛精忠,可这并不代表小锁不重要,若是五乘心里不在意,也不会扔进狐狸洞让她跟同族呆在一起,直接放进山里当野狐狸养就好。

    痛定思痛,五乘去找黄大王算账,快到了地方,却转身回去,人死如灯灭,普通人会被仇恨冲昏脑袋,五乘当然不会,他是神经病嘛!

    人死如灯灭,如今灯油被黄大王毁了,灯芯还在,但有阴差要拘灯芯走,五乘留下的,是灯芯燃着时那一穗灯花。

    小锁没有骗我,她根本不知道自己死过,同样是觉醒八识心王的把戏,画堂春和柳飘飘只是用感识进到别人的身体,变了这人的面貌再多一份记忆便可,但小锁必须在佛池洗礼,因为五乘要给她换一份记忆,忘却尖刀剔骨,锋刃割皮,忘记那段会让她在睡梦中哭泣挣扎的记忆。

    用扎多活佛糊弄人的话说,心中无佛,不得佛池接引,其实说穿了就是常年累月苦读佛经,这八识心王里自然带了一丝佛教业力,佛池就像取款机一样也要辨别一番真伪,五乘为了救小锁,专门来到金光寺,巧舌如簧的打机锋,折服了这位有着活佛称号的喇嘛。

    金光寺喇嘛在扎多的带领下,日日夜夜,连续四十九天梵呗不息,硬生生将小锁一只狐狸精,打下了最坚实佛教信徒的种子。

    人们看到纸和笔,眼睛只能分别轮廓颜色,区分他们的则是意识,如佛池的是八识心王,出来的自然也是八识心王,只是这股意识太强大,能无时无刻告诉看到它的人,我是小锁,我是小锁。

    我呆呆的靠在木桶上,喃喃问道:“也就是说这个世界上已经没有小锁,有的只是带着她记忆和思维的意识?”

    扎多耸肩道:“有区别么?可见可触可闻可知,便是实实在在,你需要的也就是这些,万里之外存在了无数人,你不见不触不闻不知,他们与你来说,存在么?”扎多停顿一下,郑重告诫:“师弟不要着相,无我相,我法相,无一切色相,应观法界性,一切唯心造,故有心即有身,肉身乃是皮囊,你要的只是魂魄,魂魄仍为下乘,乃被八识主导,小锁就在你面前,珍惜眼前人吧。”

    “刚才你说如果我不娶她,她就救不回来是什么意思?”

    “小锁虽然迷糊,本心却剔透晶莹,乃是万丈红尘中一点菩提心,这颗执着心拴在你身上,你不妥善保管,她连执着的也没了,还愿意活么?肉身没了有魂,魂没了有识,若是识也没了,你去哪找?”

    小锁浑浑噩噩什么也不懂,只是一门心思跟在我身边,如果我对不起她,小丫头估计也不准备活了,她要是自杀,就是真真正正的消亡。

    “厉害,真厉害,你不能欺负我,欺负了就死,”我苦笑道:“要不你把我也变成八识心王吧,我也这么威胁别人去!”

    “师弟,诸多的如花美眷厮混在你身边,你不欢喜?”

    “物以稀为贵,多了就不是好运而是劫难。”

    “你看的倒是透彻,佛经中的欢喜佛在人间打滚时,也是被感情折磨,这才有了欢喜禅,要不要学?嬉耍肉欲情爱,心中常留我佛,历练上几辈子你就去西天啦!”

    “被折磨死了去的吧?”我白他一眼:“师兄,如果我请你召集喇嘛念经再帮我救人,你帮么?”

    扎多合十道了声佛号:“你的事就是我的事,我也知道你所谓何事,八识心王拿来,师兄拼了命不要也给你救人。”扎多挑衅道:“拿的来么?你爷爷可是和咱师父不对付,你敢拿来,我就敢救!”

    “操!”我要是能找见爷爷的魂魄,还用得着求你?爷爷的后手也不会比五乘弱了,忽然间我想起一件事,失声道:“坏了,我身后还跟着一个老太婆呢,她那有两具尸体。”

    扎多笑道:“巫蛊苗婆子?不单单是她,前天夜里东北还来了只老狐狸,带着一具小金棺,都被师兄抓起来了,这是哪里?是西藏,是大圆智庙,是师兄我的地盘,你在这里做什么都行,哪怕你强抢良家民女师兄都给你兜着。”扎多起身出门:“不过巴家族那个佛女就算了,你只能哄着,她要不乐意,千万别用强,他们可有三位活佛呢,法王佛子更多!”

    我拿脑袋担保,没遇见五乘以前,扎多一定是得道高僧,都是被他带坏了!

    木桶里的水凉了,我跳出来胡乱擦干,这一番动作让我头晕目眩,看来侥幸活命,还是没好彻底,随意套了衣服,躺在床上休息,迷迷糊糊睡着,又迷迷糊糊被开门声吵醒,歪头,天色已是傍晚,却没有看见进门的人。

    正要起身,一抹绒白跳上床,小脑袋灵巧的从衣摆处向上钻,一颗狐狸脑袋钻出衣领,身子被上衣裹着,大尾巴在腿上扫来扫去。

    机灵的小眼睛此时透着一股可怜的意味,湿润的鼻尖抵着我的脖子,痒痒的,麻麻的,它的两只前爪轻轻挠我的胸膛,比按摩舒服许多。

    我摸着她的脑袋:“嘉缘,表哥欺负你了?你别往我屋里跑啊,要是让那个醋坛子看见,一定拿枪崩了我。”

    刚才还扫的很轻柔的尾巴忽然翘起,狠狠抽下,不知是无意还是故意,正巧打在要命的地方,我疼的嗷了一嗓子,眼泪止不住的流:“小锁,居然是你!”这八识心王真奇怪,居然连感觉都有?完全可以拿小锁当活人看,无非是死了没有魂魄。

    “委屈你了,居然被挂在树上,疼不疼?”小狐狸摇头。

    “你怎么变成这样,专门的?”小狐狸点头。

    “以后能变回来么?”点头。

    “晚上要和我一起睡,所以变成这样?”点头。

    人的命确实不一样,我和表哥抱着狐狸睡觉,变成人是美艳少女,王小佛抱着狐狸睡觉,变成人是娇弱少男,还是个弯的!真是老天爷跟他开了个伤不起的玩笑。

    入藏以来第一次睡得安稳,天蒙蒙亮就醒来,身边躺着的哪里是狐狸,居然是赤身裸体的少女,淡淡飘香的青丝还盖在我脸上,鼻子痒的快要打喷嚏。

    我捂住嘴,蹑手蹑脚下床,提着鞋悄悄出门,关门时看见小锁居然已经坐起来,双手护在胸前似笑非笑的盯着我,吓得我掉头就跑。

    主普村与娘娘村的规模差不多,只是娘娘村出了恶事,离开了不少,听扎多说主普村有一百多人,三四十间矮房包围着大圆智庙,在村中盖庙,这庙自然也不会有多大规模,差不多一个足球场大,四排围着塔的屋子住了一百零几个喇嘛,平日里做做功课,为主普村或是外来的人祈福。

    这里的村民过的艰难,比娘娘村还要艰难,他们要供养大圆智庙的喇嘛,但他们很幸福,看着喇嘛吃着双手奉上的糌粑,比自己吃了还高兴。

    从屋子里出来,就看到虎子和嘉缘在溜表哥,狐狸与狗嬉戏着跑在前面,表哥抓着一块腌肉在后面追,见我出来,他停下:“小伙子挺威武,那天晚上差点吓死我!”

    无奈的笑:“表哥,这里的佛池没用,救不了人!”

    “没用就没用呗,西藏有个佛池,东北还有天池,台湾有日月潭,只要你努力,总能找到一处起死回生的温泉,”大智若愚应该就是表哥这样的人,如果调换位置,他一定做得比我好:“方航,去看看林芝第一美人吧,快跪成木头人了!”

    “还跪着?”我吓了一跳,顺着他的指点,跑进了正中的七层佛塔。

    单薄,纤细,娇小的背影,依然是那天穿着的白衬衫,牛仔裤,跪在七八米高的佛祖拈花像前,如大山脚下的蝼蚁一般渺小,她很疲惫了,每念出几句我听不懂的话就要沉沉叩首,弯腰时,微微颤抖。

    旺嘉在侧边的椅子上坐着,仰着头打呼噜,容光满面看来这几天过的不错,我真想一脚把他踹飞,但还是先跑到画堂春身后,从后面搂住即将弯腰的身子。

    画堂春惊叫一声,扭头看我,脸型还是一如既往的俏丽,只是没有血色。

    扶她站起,画堂春哎呦一声跌在我怀里,红着脸不好意思的说:“脚麻了。”

    我将她横抱起,旺嘉哼哼唧唧揉眼转醒,我一脚将他踢个顶朝天,大步走出去。

    刚出门,旺嘉也不记仇,快步追了出来:“姐夫姐夫,你抱我老婆做什么?”

    我转身正色道:“你老婆,还让她一直跪着?”

    “废话,想从我老婆变成你老婆,当然得付出点代价,大哥,这是西藏啊,你以为是你家后花园呢?当然,你那么穷,也没有后花园。”旺嘉擦着鼻涕,耐心解释:“虽然这几天我没跪着,可也一直陪她呀,许多人都看到旺嘉法王发怒,惩罚未来的妻子德协麦朵在佛前忏悔,你等着吧,回家之后我说不娶她,一定不会有人怀疑。”

    “然后呢?”

    “然后你让扎多活佛将她要去,我家的三个老不死一定愿意结这个缘,扎多活佛可是为数不多没有派别的活佛,这种活佛才是最有影响力的。”揪着我的衣服,旺嘉认真说:“帮你也是帮我,我把老婆送给你,你必须娶我姐姐,将来还我三个老婆,相信我,如果不这样做,被人知道你从我手里带走她,我保证,你们回了汉地也不得安生!”

    怀里的画堂春点点头,承认了旺嘉的说法,我说道:“这几天跪够了吧?”

    旺嘉掰着指头数:“够了,但是你不能带她出去,还有,我的六个跟屁虫有两个是其他法王的人,你替我处理了,他们知道真相。”

    “明知道是007你还带着?”

    旺嘉阴森一笑:“这次出来我就没准备让他们回去,只是没想到发生了意外而已。”

    稚嫩的笑脸露出残忍的表情,我不禁有些害怕,若是这样成长下去,他会变成什么样的人!

    旺嘉伸个懒腰,慢悠悠离开:“我知道你在想什么,人之初性本善,不变成这样你根本见不到我,别说仁波切的转世,当年选十四世达赖时找到三位灵童,等清政府的任命下来,只剩下一位了!哎,尔等人间惆怅客,无人知我泪纵横啊,活着真他吗累!”

    死孩子,还来劲了。

    陪画堂春吃了早饭,想说话,她却堵住我的嘴:“别说,我累了,你若是离开,我没精神哭闹着留住你,听说有两拨人找你被抓了,去看看吧,晚上再来!”

    进了佛塔的地牢,我都没想明白那句晚上再来到底有没有那种意思,要是我去了,岂不是答应了?